三太太俯身望过去,就见这纸簇新,这上面绘的房宅,与先前三老爷拿回来的相似,又有几处不同,上面将宅子、月亮门、影壁之类的都画了小小的浓缩图
“这是老爷绘的新图纸?”三太太问道。
三老爷笑着摇头道:“不是我绘的,是宝哥绘的……东宅前面几进院子都开始动工,只有后花园这里,我本去请示大嫂,大嫂说家中正忙,顾不上这个,让咱们商量着弄就是……”
三太太闻言,道:“可是吏部有消息了?”
今年虽是“京察”之年,可实际上京官的各种考评政绩,都是年年记载的,只需对着册子核查一遍。
升调的官员,与罢黜的官员,并不是都等到“京察”完了一起任免。
从二月里开始,京官这里,随着“京察”的开始,就已经有升有降。
大老爷不管是从资历,还是从政绩,都到了年限,今年该升一升。不过前提是得有人腾出缺来,否则京里没缺,说不得就要外放。
大老爷已过知天命之年,二房众人自是不愿意他外放地方。
再说,地方上文官最高品级只是从二品,礼部尚书与左右都御史却是正二品。
三老爷道:“今天大嫂提了一句,刑部前些日子好像查出些不妥当处,掌印尚书与两个侍郎好像都要有不是。”
三太太即便是内眷,可嫁入二房多年,也晓得些官场上的事。
像刑部这样,在“京察”的年份主官被一窝端并不是稀罕事。
除了国之重器的吏部与户部,其他吏、兵、刑、工四个衙门,每逢“京察”之年,主官落马,早有先例。要是他们不挪窝,后边的人怎么动?
前面一个动了,后边就能跟上一串,从上到下就关系着不少人的前程。
至于吏部尚书与户部尚书的位置,自然也有人惦记,后边的四个尚书,要是不想被搞下来,也只能咬牙奔着前面使劲。
只是通常情况下,吏部尚书与户部尚书这两个要职多由阁臣兼任,一般人也撼动不了。
三太太松了一口气,道:“有了消息就好,只是刑部离家里太远些,以后大哥去衙门要绕半个京城了……”
刑部衙门并不像其他部那样在正阳门内,而是在同大理寺、都察院在西城。
六部官员中,即便品级相同,可在朝会上也分了先后。例如大老爷这个户部左侍郎,在六部十二个侍郎中,排位仅在吏部两个侍郎后。
大老爷要是真的入主刑部,在六部尚书中排第五,仅比工部尚书靠前。不过正三品升正二品,是官场上一个大坎,只要能升上去,即便在正二品上致仕,也能惠及家族子孙了……
九如居里,书房。
沈珏看着沈瑞,跃跃欲试模样。
沈瑞白了他一眼道::“除非你答应带帽子出门,再将脸遮严实了,否则央求我也没用。”
沈珏苦着脸道:“我又不是大姑娘,带帷帽出门,叫人看了笑话死”
他面上结痂,正月底就落了,底下是一块块浅粉色印。
徐氏请了太医,又寻来宫里流出来的养颜方子,弄出珍珠膏来,每日使人盯着沈珏用,为他去疤痕。
又因天气渐暖,日头越来越毒,徐氏又发话不许沈珏出门。
如此一个半月保养,沈珏脸上的疤痕淡了不少,可他也憋的不行。
沈瑞道:“被人笑几次,也比被人笑话一辈子强就是伯娘不拦你,你敢胡来?真要落下疤,可不是闹着玩的。”
沈珏拿起一柄手镜,皱眉照了照道:“这不都好的差不多……”
沈瑞道:“还有一个法子,那就是你不用再继续拾掇这张脸,任由这些印子留着,以后出门见人时,记得涂粉就是了……”
沈珏闻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哭笑不得道:“真是的,涂粉都想出来明日还是带我一起出去吧,我带帷帽就是……”
三老爷这里,每旬给他们放一日假,明日就是旬假之日。
徐氏将带沈瑞去城外寺院礼佛,这是对外的说辞。实际上,徐氏明日要带沈瑞去孙太爷墓地。
孙太爷生祭,就在这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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