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金銮殿,人们的第一个反应大概是故宫中的大雄宝殿,在后世人眼中只是景观,而在古统治阶级的眼中,那里象征着无上的权利。品级低的官员,挤破头想要进入朝堂,能进入朝堂的,便想着离皇帝更近一步,若能权倾朝野最好。未成年的皇子,想着何时能够与朝旁听,能够站在朝堂之中的皇子,眼里便只有那高高在中的大位。
王修晋还不够从正面的台阶走进大殿,从旁而上,望着那块在几百年,甚至是几千年后,会被观光者随意踩踏的阶梯,王修晋心中涌出一种说不清的情绪。在这里活了许久,他已分不清,上辈子的记忆是真的存在过,还只是他梦回中的黄粱。立于门边,迈开脚步,踏进威严大殿之中,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按照规矩,他是不能走得太靠前,心中默默的数着步数,然后恭敬的跪于地上,高呼万岁。
“平身。”天子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孩,才惊觉,王涣之的小儿,当真不满九岁。在此之前,天子虽时常想着王涣之的小儿子是个小孩,可从没有这般的,直观的感受。从皇儿口中听说的关于王修晋的种种,让他总是忽略了年龄。他现在确信皇兄没有骗他,父皇看重王涣之并非因其有才。
大梁朝立朝始,国师做了精准的推算,很多预言已经应验,像是父皇即便是立了太子,太子也不会握有王权。单这一点,天子便信了,之后皇兄提到的关于王宰相的预言,也得到了应验,乡野出身,顽固迂腐,虽有实才,却无大用,然,其子,天异星,重用其者,帝星当照。
之前,天子听过皇兄讲这些,只觉得好笑,虽知王修晋有几分能耐,却不觉得有助帝星之才。然,此刻,天子却有一种对方大才大用之人。殿下之人还不足九岁,就能摆摊,制冰,种新米,养螃蟹,开铺,带着乡亲一起种新米养蟹发家,如今开创新的制砖方式,新的建房方式,取代了之前的木制,土制,甚至比昂贵的砖式,还要安全的房子。虽然王修晋赚的那些钱中有他的皇儿傻傻贡献的银两,但不得不说,王修晋得到的一切,凭的是自己。
“上前几步。”天子缓缓的开口,王修晋最早入了眼,不是包子,也不是制冰,更不是新米,而是制造了新的农具,不得不说,王修晋比他父亲招人待见,有才大用,当得上。
王修晋躬着身子往前走了几步,哪敢抬头望向大殿上,心道天子想干什么,直接把匾给了不就行了。
“抬头让朕瞧瞧。”天子再一次开了口。
王修晋心觉奇怪,但仍是抬了头,借此机会想要看看皇上长什么样,是不是跟上辈子书本里的图片一样,都很丑。头抬了起来,以为能看清殿上之人,奈何天子头顶着个“门帘”将面孔全都遮住,王修晋心觉遗憾,恐怕他以后再没机会得见天子。
天子瞧着王修晋,然后开了口,“老将军占了便宜,瞧瞧,模样多周正。”
王修晋嘴角没忍住的抖了抖,皇上,你说这样的话真的好吗?合适吗?
“是臣的孙儿讨了便宜,孩子进京时便到家中拜见,两人相处很是不错。”李老将军今儿高兴,早晨得了孙女,这会儿又得皇上的准话,他对王修晋很是满意,比起家中那些个闹腾不安分的儿媳妇,王修晋比之强出百套。虽说是个男娃,但他不差孙子,以后瞧着哪个好样的,过继几个给两孩子养,不成问题。
天子的心情泛酸,心想着父皇既然知道相师推算之事,怎么不把人留在自家中,偏指给了李将军家,是别有用意?还是皇兄未全告之?天子沉下心,几年前相师阁中的大火,当真是意外?天子眯起眼睛,若不是意外,父皇对皇兄真是宠爱,以为不管谁做上皇位,只要皇兄把相师推算之事,提上一提,便能保命?
王修晋不知皇上在想什么,躬着身子不敢乱动,打进殿他就说了一句话,然后便一个命令一个动作,这样还被皇上打趣,听着意思,婚事怕是没了更改的机会,若他此时跪地求放过,皇上会不会命人将他叉出去?王修晋胡思乱想,皇上开了口,命人将匾抬出,并言匾中字乃亲笔提写。王修晋忙跪地谢恩,心里还暗暗的来了一句,说两句了。
匾上字迹龙飞凤舞,朝臣纷纷赞叹皇上笔墨,王修晋却在考虑运回家之后匾要挂在哪里?来之前他以为皇上赐的是门匾,直接挂在院门之上便可,哪想皇上赐的是亲笔签名不说,还比正常门上之匾大不少,显然不能再挂在院门,要不就挂父亲的书房中?父亲应该会很高兴吧!
得了皇上赏赐的匾,王修晋面圣之事便可以告一段落,跪在地上想完匾应置于何处后,又想皇上怎么还不让他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