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公子?”我失声问道,“之前还有两位公子?”
水生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吐了下舌头辩解道:“客官您可不要误会,方大夫可不是那种人,她可一直都是很本分的。听小兰说之前方大夫曾瞒着回天堂先后私下收治过两个伤者,都是江湖上了不起的年轻侠客,而且都是仪表堂堂,武功超凡的大英雄,小兰每次提到他们俩都惋惜不已,说随便一个留下来都比现在这个蔡京强上千万倍。”
我追问道:“小兰可曾说过那两位公子的姓名,什么来历?”
水生摇摇头说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他们俩好像都是江湖隐士,不能轻易暴露身份的,连小兰都搞不清他们的来历,只知道一个叫做‘乱公子’,另一个好像叫‘草公子’。”
我心里喜忧参半,小兰果然还对我念念不忘,但那个“草公子”又是何人?我竟然一无所知,这个“草”究竟是他的姓还是名呢?我再细细一想,心里忽然一颤,那小兰有说过“草公子”也是江湖上不能轻易暴露身份的大人物,而据我所知,现在江湖中数得上的年轻男子,只有一个人名号里有一个“草”字,而且他的职业甚至是比我更不能暴露身份的,如果他真的是“草公子”的话,那事情将变得比现在棘手十倍了。
我摇摇头,不再去往更坏的方向乱想,让水生先去忙自己的了。为今之计只能先应付眼前的对手,我决定先到衙门摸摸对方的底,看看水生说的那个“锁雷公”到底是什么角色。
宁远城的衙门和其它很多地方的衙门一样,是整个城里防范最松懈的地方。因为没人觉得会有贼敢到这里来撒野,所以衙门门口站岗的两个捕快基本整天都是坐在墙角打瞌睡,里面的所有房间基本都不上锁,可以说再也没有比这里更容易潜入的地方了。
我几乎就是光明正大地走进去的,大堂上空无一人,后面有几排房间,当班的捕快们三三两两地在房间里喝酒赌钱,走廊里也不见人影,我正觉得索然无味时,一个房间里传来大声的喝彩:“雷头,您老今天手气真好,又赢了!”
我凑到那个房间外,从窗户缝里朝里面望去。只见四五个捕快围在桌前正在赌色子,当中坐着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一脸奔放的胡须似从来不曾修剪过,双目大如铜铃,五官生得很是威武,他正哈哈大笑着从桌上把一叠银钱揽入自己怀中,嘴里说道:“再来再来,谁都不许走,今天老子要杀个昏天黑地!”
这就是“锁雷公”?我不禁微微一笑,看他身体虽然强健,但眼神慵懒,毫无精气,不像是领悟了狂气的高手,再加上大白天的居然在衙门里赌钱,这种人果然也是在百姓面前装得兢兢业业,其实背地里不过也是个好吃懒做的酒囊饭袋罢了,水生这小子真是让我白担心一场。
我放下了心,正准备离开。那“锁雷公”身旁的一个捕快忽然一脸担忧地说:“雷头,里屋的那批红货现在只有老张和二蛋看着,他们俩最喜欢偷懒,我去盯着点儿。”
说着他就想往门外溜,我正要飞身上房躲一下,却看到那“锁雷公”一把揪住了那捕快的衣领,像抓小鸡一样把他拎回了座位,大喝道:“你这龟孙子别以为老子不知道,咱兄弟都赌了一个时辰了你现在才想起来红货的事?老子刚说完不准走你就想逃,不给面子是吧?”
那捕快都要哭出来了,哆哆嗦嗦地说:“不……不是啊,雷头,那批红货可是老爷特别交待过的,下个月要给李大人祝寿,可万万出不得差错,小人也是一片好心……”
“放你妈的屁!”雷捕头一巴掌扇在那捕快脸上,大骂道,“老子都不担心,你担心个屁,这里是衙门,哪个小毛贼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今天不赌完谁也不许走,出了事老子顶着!”
那捕快被打得晕头转向,再也不敢吱声了。我暗暗得意,这真是天上掉馅饼,他们说的李大人很可能就是望江州的李知府,是这宁远县令的顶头上司,传闻他为官清廉,没想到也是个贪财的狗官。这么看里屋那批红货肯定价值不菲。我虽然有伤在身,但去顺手牵个羊那真是易如反掌。
于是我悄悄退开,往走廊里面走,心想这雷捕头真是仗势欺人,连捕快都这么怕他,怎么可能像水生说得那样受百姓爱戴?
等等,不对,这里面有问题!
这一切来得太容易了,即使是个衙门,这里的防范也太松懈了。而竟然在我偷听时他们正好大声聊起了红货的事情,太凑巧了。虽然表面看起来这里的捕快都是无用的酒囊饭袋,但如若真如水生所说,那“锁雷公”是个办案得力的老手,会不会这一切都是他导演的一场戏,来骗我钻进事先布置好的陷阱中?
想到这里我不禁警惕了起来,翻身上房,轻手轻脚地来到最里面一个房间的房顶上,揭开一片瓦向里面看去。
屋里果然有两个大箱子,静静地摆在角落里,一老一少两个捕快正坐在旁边喝酒聊天,对头顶的我毫无防备,若是此时跳下去应该可以轻松制住他们俩。
怎么办?这一切太像陷阱了,但我又无法证实,如果这真的是机会,我却毫无作为地跑了,传出去岂不让同行笑掉大牙?
无论如何我也要下去查探一番,只要足够小心,就算是陷阱我应该也能全身而退。
想到这里我轻手轻脚地又揭开了几张瓦片,同时小心用衣服挡着阳光,不让屋里的人发觉光线的变化。等到洞口足够大了,我纵身跳了进去。
狂气的爆发只是一瞬间,不等两个捕快反应过来,他们已经被点中穴道倒在桌上。接着我快速收回了狂气,怕引起外面人的注意。副盟主说得不错,江湖确实不似从前,以往这种时候只要从房顶发两枚暗器就能解决了,现在捕快们掌握了麻软散的解药,我只有这么麻烦亲自动手了。
然后我又运起独门的真气,感受着身边的空间,先查探了一下那两个箱子,结果心里一凉。
箱子附近虽然没有机关陷阱,但是里面却很有问题,我能清楚地感觉到最上面一层是元宝形状的东西,但是下面确是大块的石头!
这果然是个陷阱!而且设置陷阱的人非常聪明,他在箱子里最上层放置的是真元宝,就是为了让打开箱子查看的人以为里面装满了红货,于是带着整个箱子离开,就会增添很多负担,他们在外面的埋伏就更容易得手了。
如果我没有感受空间的绝技,恐怕也要上当了。要是真带着这么重的两个箱子,我的速度也会大打折扣,突遭偷袭肯定凶多吉少。
这个“锁雷公”果然是个厉害角色。所以我刚才一进衙门他们就应该发觉了,在房间里的争吵确实是专门演给我看的。所以我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
这个时候我反倒冷静下来,仔细一想,如果我是他们,我会在什么地方伏击呢?无论是谁,带着这么重的箱子都很难再在房顶上行走自如了,只能选择冒险从走廊经大堂离开,所以之前这里才显得防范得这么松懈,一路上连个人影都看不见,就是为了让偷箱子的人觉得自己可以光明正大地进来,再光明正大地出去,而伏击一定会在这条路上,多半就是那条狭小的走廊了。
既然看穿了他们的计划,我的心情也稍微平复了一下,心里盘算着既然已经暴露了行踪,如果再这样匆匆逃掉,岂不是还未交手就先示弱了?总要给他们点教训,可是现在这个状况我又没有能够绝对击破伏击的把握,所以我就把念头动到了那两个箱子上。
我用左手按在箱子上,集中精力心念一动,使出了“空痕手”,转眼就取出了两个元宝。里面的第一层果然是货真价实的金元宝,虽然不多,但好歹也有几十两,我如今拿了就走,看那“锁雷公”不气死才怪。
但我忽然又想起了水生的话,这雷捕头名声很好,应该不是什么坏人,他职责所在,为了抓我设下陷阱本就无可厚非,这几十两黄金恐怕是他自己掏腰包凑出来的,若是被我这么取走了,实在有违侠义。
想到这儿,我又把元宝放下了,心想只要不开箱子的封条,把元宝全部取出,放在箱子上,这样最妥当不过了。
谁知我刚放下元宝,眼前突然闪过一道刺眼的亮光,同时传来“嗞”的一声怪响,我惊得后退了两步,定睛一看,那两枚金元宝竟然已经烫得发红,箱子上也留下一片焦黑的痕迹,竟似被雷劈中了一般。
我惊魂未定,一个宽大的身影破门而入,同时一股纯正的狂气扑面而来。
正是那“锁雷公”,他的眼神中再也看不到一丝的慵懒,而是如雄狮扑兔般熠熠发光,整个人如同一道惊雷,抡着一柄巨锤向我砸来,那逼人的气势更胜千军万马,口中大喝道:“贼子还不束手就擒?”
万分危急之间,我已毫无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