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在此刻使出了自己压箱底的功夫,任何一人死在这两式绝招联手下都没什么好遗憾的,甚至足以自豪——
但耶摩勒可不这么想!
身后两股几欲凝成实质的凶煞之气迫近身躯,他恍若未觉,只是往前踏出一步,脸朝向玉寒烟所在之处,沉声道:“玉施主……”
岿然昂立间,汹涌磅礴的佛光从他身上肆意放射,漫溢全场,如骤雨般倾泻到大地上,荡起无数朵涟漪。无需唱诵咒语,金色的佛光便迅速凝结浓郁,化为道道粘稠得抹不开的赤红之色,幕天席地,铺盖汹涌。秦言指上瀚血凝聚的剑气刺入赤红水中,只荡起了一丝涟漪,眨眼就被吞没。若不是他缩手得快,可能整条右臂连皮带骨都会被那血水吞掉。陆离刺出的那几把飞刀还没有来得及发挥任何作用,就见一波血色浪潮打来,一下子就全没了踪迹。
赤浪翻涌,血腥扑鼻,视野中皆是一片赤红。秦言、陆离两人见状不妙,抽身急退,然而奔出数十步后,才发觉放眼所及之处天地皆为一色,连他二人所立足的地面亦已化作翻滚的赤河,哪里还有逃生之路?
耶摩勒却不曾去管他们,只是朝着玉寒烟的方向,缓缓说道:“你的撼天真剑,为何不让贫僧见识一番?”
声音如黄钟大吕,激震之下,玉寒烟苍白的面颊上浮现出一抹不正常的红晕,未曾痊愈的伤口再度被震破,鲜血顺着嘴角淌落。
玉寒烟不发一语。耶摩勒虽闭着眼,她却能感受到那沉静面容之后渊深冷寂的神念,正牢牢锁定在自己身上。若自己不能给他一个满意答复的话,恐怕,下一刻,就是自己身死道消之时。
此刻,她终于明白,原来这一战从最开始就没有任何意义。
我们都只是佛陀手掌中的猴子,所谓的“差一点点就能赢”,只是他故意营造出来的错觉,为了欣赏我们挣扎不甘的模样……虽只是边塞寒苦之地的无名野僧,却真真切切地负有佛陀神通。败在这等人物手中,我们也不冤了……
见她久久不语,耶摩勒神色微凝,一步踏出,便跨越了十余米距离,来到她的身前。
“你以为,你不出手,贫僧就无法得知撼天真剑的秘密吗?”耶摩勒俯下脑袋,声音如惊雷在她耳畔炸响,“如果我把这柄‘破殇’寄到九龙峰,你说,不动真人会不会亲自过来?”
玉寒烟愕然抬头,口中呢喃般道:“你,疯了。”
若非嗜武成痴,就是狂妄到了盲目的地步。九龙峰的那个人,有关他的故事足以编织成神话。纵横无敌的不动真人,三招击破血衣盗气海的不动真人,一剑逼退血狼僧、斩杀十余名魔门一流高手的不动真人,独身镇压招摇山、使西海群妖不敢越雷池一步的不动真人,令邪道十三宗门闻风色变的不动真人……自十一年前那一战后,天底下,再没有人敢招惹不动真人。
而这个从番邦来的和尚,却想利用她来引出那个人,她的师尊,那个令她恨入骨髓的不动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