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云楚的逻辑里没有害怕的字眼,他很快进入了正常的分析过程。对方一开始的惊讶,证明他自己作为曾经工具的存在,只拥有最后一个可能的价值,那就是呈堂证供。想要审判一个高等文明的罪行,其难度无法想象,地球上的一些国家犯下罪行后,几十年后还可以否认掉。何况星际文明都是以万年为单位计算的,只有最充分的证据,才能够核实对方的罪行。
然而他并不清楚这个价值到底有没有用处,对方可以毫不在意地杀死他的联络者,这点是他从联络者最后的叫声中推测出来的,只有死亡才能让一个高等文明体如此惊慌,其他任何事情都不可能让他们产生如此恐惧的神情。从这点来说,他们掌握了足够的证据,已经在追查的过程中,同时进行着单方宣判。因为证据足够,所以他们不畏惧来自帝国的怒火。同时,这种毁灭文明的极端罪恶行为,使得他们对任何一个确定的执行者,不经过任何审判过程直接执行死刑。
“搜索审判规则,进行智能判断,”审判者的口中飞快地闪过一些语句,“智能机器人,工具。犯罪工具,必须被没收。有意识的智能体,应当被看成同等智慧生物,不能被没收。拥有意识的智能体犯罪将被判刑,无意识的智能体将被没收处理。犯罪前或者中产生意识,将被判刑,犯罪后产生意识,无罪。无法判定目标生物意识产生时间,无法判定有罪,最后结果,无罪。”
意识个体的命运就是这样,绝大多数都不是自己能够完全掌握的,你只能掌握一小部分,某些经过战争的人可以活下来,有一些却死掉了,可以说是运气,也可以说是混沌的概率事件,但无论怎么说,最后的结果还是一样,说法只是给活着的人一个解释而已。
薛云楚只是一个人造机器人,在海因路斯帝国里,他的地位和一块面包没有太多差别,他可以活下来,地位比他高出无数倍的联络者却被判处了死刑。这里面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他们同时面对的力量都不是他们个体可以对抗的。个体的命运就是这样,一块从楼顶掉下的石头,可能就砸死一个人,也可能就砸不到那个人。
他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也没有任何逃走的能力,只能老老实实地听从审判,然而他还是有一些运气,或者说这本来就是必然,因为他从未向第二个人提起过他拥有意识的情况。如果他提起过,那么就会被飞船备案,那么此时等待他的将是和联络者同样的命运。
“最后判决:你不属于任何一个高等文明社会成员,最后产生意识时间,唯一可确定为现在时刻,按照智慧生物归属条例,以产生意识所在地判定,你属于地球智慧生物。你在地球上进行的所有行为都不属于我们的审判范围,你之前的所有行为都只能确认为身为工具的被动行为,最后结果,无罪处理。”审判者最后出了宣判。
“我还有一个问题,”听到自己已然无罪,薛云楚马上提出问题,他需要明白自己今后的行动,能够做些什么,不能够做些什么。
“可以提问。”
“既然我是地球智慧生物体,那么今后我拥有那些行动能力?”
“你以后做的事情,将由地球文明社会本身来判定,这不属于我们的裁决范围,只有地球文明进入高等文明之后,你的所有行为,才会受到我们的制约。也就是说,哪怕你将自己拥有的技术,甚至我们今天的对话说了出去,也仅仅是你这个地球智慧生物的本身权利,我们无权过问。但是以后造成的后果,将由你个人以及你所在的地球文明来承担,同样我们不会负任何责任。另外,由于海因路斯帝国二次侵入地球的现实,银河系将被提升为一级警备区,不会允许他们再次进入。同时,地球文明已经被我们定位,来自任何高等文明对地球的任何袭击行为,都会在第一时间内被我们察觉,这是所有地球文明个体的权利。”审判者毫无表情地回答道。
在对方的眼里,原来自己这种自认为无比异常的情况,恐怕也是不足为奇的,薛云楚有些自嘲地想到,虽然结果已经好的出乎了他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