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尊虽然年幼,初涉江湖,对于萧普村的大名,却是早有耳闻,知其乃江右商帮之领袖,人称萧百万,家业遍及武汉、宜宾、长沙、衡阳、扬州、上海等地,为人光明磊落,乐善好施,在泰和县内,闻名遐迩。令狐尊原以为那萧百万必定是位胡子花白的老头,谁知现在一见,却是一位温文尔雅的中年男子,对自己温文有加,丝毫不以衣着看人,不由得大为感动,举手抱拳回礼道:“先生言重了,小子何得何能,承蒙先生如此厚爱!在下复姓令狐,单名一个尊字,沿溪草坪村人,此乃舍妹令狐玺。”
言语之间,萧普村牵着萧红下了楼,来到了令狐兄妹面前。萧红见令狐玺衣着单薄,遂把自己身上的红锦袍脱下,披在令狐玺的身上,道:“姐姐,我一见你就好喜欢你,你长得好漂亮啊!”令狐玺抬头望去,见萧红长得超尘脱俗,美妙绝伦,回道:“你也好漂亮啊,我也好喜欢你!”因见萧红送了锦袍给自己,而自己衣服破旧,无以回报,正在着急,突然想起哥哥送给自己的护身符,于是就取了下来,给萧红挂在胸前,道:“这是我哥哥送给我的护身符,现在送给你。”令狐尊见萧红脸上呈现犹豫之se,知道她的心思,怕她推辞,忙把自己所挂的那块护身符取了下来,给令狐玺挂上,笑道:“现在你们一人一块,一模一样,就象姐妹一般。”萧红和令狐玺一看,立时满脸chun风,不觉手牵着手,嘻笑起来。
萧普村见两个女孩一见如故,也是满心欢喜,遂对令狐尊道:“她俩人一见如故,犹如姐妹一般,我内心很是高兴,而我又枉长你数岁,所以就斗胆称你一声贤侄。现在吃饭还早,不如咱们找个清静的地方先喝喝茶聊聊天,到时再去吃饭,如何?”令狐尊想了想,于是点了点头,道:“一切遵从叔父的安排!”萧普村见令狐尊答应了,于是带头走出了东门酒馆,向县城走去,临出门时,放了一锭十两重的银子在桌上,说是代为赔偿那些损坏的旧椅,把那酒馆老板高兴得连连作揖称谢。
萧普村虽然富甲一方,出身却是贫寒,偿尽了酸甜苦辣,历经了世态炎凉,虽富却不忘本。世人只知他是富商巨贾,却不知他还是一位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令狐尊和泰和县四门神的打斗从始至尾他都全看在眼里,眼见四门神铩羽而去,担心令狐尊兄妹俩人单势孤,是以明着是想要结交,暗中实是进行保护,只怕令狐尊年轻气盛,这才不敢明说。
当下萧普村带着令狐尊等一行四人来到了泰和县城最大的逍遥茶馆,海阔天空一顿神聊,得知令狐尊想要沿江而下去寻找父母的消息,不由得替他担心,但见他态度坚决,遂道:“令狐贤侄寻找父母,孝心可佳,可是江湖险恶,你可曾考虑过怎样妥善安排你的妹妹?”令狐尊闻言,一时无语。带着妹妹行走江湖寻找父母,才两天时间就已历经三场恶斗,现在前路茫茫,不知还会有多少险恶在等待自己,想到此,不由得长叹一声。
“令狐贤侄若信得过再下,不妨将令妹安置在我家,和小女萧红为伴,在下定当如待自家女儿一般对待令妹。”萧普村说道,缓缓从身上掏出一块三寸见方通体黝黑上面雕着一个“萧”字的檀木令牌,道:“贤侄持此令牌,可以免费搭一切江西商会的船只并且免费在江西商会里吃住,若需用钱,只需报上我的名号,一千两白银以下,商会都会马上付给。一千两以上的白银,则需经我批核,十天之内也可付给。”说着,把令牌递给了令狐尊。
有了这块令牌,南来北往,自会带来很多方便,可无功不受禄,令狐尊看着这块令牌,却迟疑着不敢接受。
“令狐贤侄不必惊疑,在下在商言商,这块令牌交给你,也不是无偿的,你吃住和支出的一切费用,自然会有人记录在案,十年之后,令狐贤侄需要带本带利还给我,”萧普村笑道,“这些费用,当然也包括令妹在我家的一切开支费用。若到时无法偿还,那就要屈尊贤侄到我商号里做伙计,直到偿还为止。你看如何?”这萧普村的厉害之处,就在于把握了人的心理,尽心尽力地帮了朋友,还保存了朋友的颜面,让朋友觉得这只是一笔对自己有利的生意来往,丝毫也不损及朋友的自尊心,也不用朋友对自己感恩戴德。江右商帮领袖的交际手腕,由此可见一斑。而令狐玺从小就少有同龄玩伴,现在和萧红一见如故,对于哥哥的离去,也就不觉得什么,况且哥哥答应她很快就会回来。
傍晚的时候,令狐尊寻亲心切,吃过晚饭之后,不顾萧普村的劝阻,把那具短琴留给了妹妹,又用牛筋细绳把萧普村的那块令牌贴身挂在了胸前,将萧普村借的二十银碎银揣在怀里,腰悬葫芦,身背宝剑,挥手作别之后,转身朝俗称南门河的赣江码头走去,踏上了寻亲之路。
其时,天se已晚,夜空中悬挂着一轮冷月,照着令狐尊孤独的身影,慢慢地朝南门河走去,想起妹妹临别时那婆娑的泪眼,不觉心里一酸,两行热泪潸然而下。令狐尊用衣袖把眼泪一擦,快步走上了堤坝,正要朝江面望去,就见一张鱼网从天而降,把他团团裹住,一个高大威猛的身影凌空朝他跃来,“呯、呯、呯”一连三脚,狠狠地踢在了他的胸口,紧接着就听“叭、叭、叭、叭”几声脆响,锁骨、腕骨和小腿骨被人用力捏碎,他只觉得一阵钻心的疼痛,接着两眼一黑,仰头倒了下去,耳边隐隐响起了一个恶狠狠的声音:“我要让你活得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