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侯大人,这消息一出,民众立即群起响应啊。”
“二郎,你是没有经历过黄巢之乱,这里可曾经是黄巢之乱肆虐的重灾区,赤地千里,白骨于野,好在这几十年未经战乱才算勉强恢复过来,老一辈人大多就经历过那场灾难,他们的子女多半也听过老一辈讲述当年的种种惨剧,现在听得蚁贼又起,这些人谁敢不信?”曹万川摇摇头,“也不知道他们来这固始城究竟是祸是福。”
“虞侯大人,如果说大家都对蚁贼畏之如虎,为何附从者甚众?蚁贼入汝洛之时,不过五万人不到,但是我离开嵩县时,蚁贼之众至少已经超过八万人,短短一二十天时间里他们就能纠合三万人以上,这又是什么原因?”江烽不以为然的道。
曹万川一怔,稍一思索之后才道:“附贼者大多是无地流民以及不事稼穑的无赖,企图借助战乱不劳而获。”
“那为何无地流民如此之多?”江烽紧追着问道。
这个问题就有些高深,让曹万川无法回答了。
“无他,土地都被豪门望族所占,农民既要承担人头税,田租一个不能少,还要承担劳役,若是老天不作美,谁能过得下去?有一二居心叵测者从中撩拨带头起事,民众自然群起附从。”江烽自问自答,“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就是蚁贼生存的土壤。”
曹万川显然一时间无法理解江烽所言包含的道理,怔忡良久方才道:“那为何太宗、玄宗时代却又无此祸患?”
“太宗、玄宗时代,两晋及和五胡乱华带来的大混战,导致人口大量减少,租庸调制尚能推行,国家可有大量土地可供授田,但后期人口日增,授田不足,加之连口分田亦开始自由买卖,土地皆被豪门望族所占,能够新垦的土地大多居于山林大泽之间,道路不通,瘴疠横行,渺无人烟,谁愿意去那里?国家无田可授,租庸调制自然瓦解,农民大多沦为豪强佃农,寻常年份倒还可以勉强糊口,一旦遇上水旱天灾,佃农无以为生,只有沦为流民进而蜕变成盗匪,黄巢之乱便因此而起。”
江烽随口道来。
作为历史系毕业的学生,这些早已被历史学家们分析归纳为最普通的道理对于他来说自然毫无新意,但是听在曹万川耳中却是振聋发聩!
虽然此前曹万川就知晓江烽在斥候队中算是个人物,但是能够如此透彻精辟的分析出蚁贼起事根本原因,而不是像官方所说的刁民闹事那般敷衍而过,这如何不让曹万川感到震惊,望向江烽的目光也一下子变了许多。
“二郎,照你这么说,这个死结岂不是始终无法化解?”思索良久曹万川才呐呐道,此时曹万川对于江烽高深的学识已然有了一种莫名的敬畏。
“有,怎么没有?战争是最好的解决方式,战争带来的死亡可以大量减少人口,而胜负变幻可以颠覆那些传统的豪门望族,让包括土地在内的一切财富可以重新分配;外战可以开拓疆土,获得更多可供开垦的土地,满足人们的需要,使得新的制度得以延续,当一切归于原点时,一切又会发生,周而复始。”
江烽信口说道,这种理论听起来也有些道理,而且似乎历朝历代的衰亡也在证明这一原理的真理性,至于生产力发展,将农民从土地解放出来转化为工业阶级,江烽就没敢乱说了,估计说出来也没有人理解。
晚上继续,求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