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比茨基有点紧张。在这种节骨眼上,第三方势力的加入可能会对他们的行动计划产生极大影响,更何况坐实了海盗头子与吉安特人有不可不说的关系。“他们这时候来做什么?”
实话说,维拉斯不能确定。但同样,他有些猜想。“直奔森塔……”他沉吟道,“这绝不是一次坠落。斯密茨和诺玛有直接联系。”
“单线,还是最短环节,能在最大程度上避免传递出错,符合诺玛一贯的作风。”德比茨基同意道。
“斯密茨一直在物色向导,各种手段层出不穷。”维拉斯又道,“但我从没听说他和哪个向导绑定。又或者说……”他忽而想起海盗头子在联邦历史博物馆里说过的话,眼睛微眯,“他可以和多个向导绑定,所以不值得一提?”
德比茨基真正大吃了一惊。“这……怎么可能?”
维拉斯再次抬头,凝视着舷窗外那个极富科技感的多层星体。“斯密茨曾说,信息素相容度范围极广是一种与生俱来的优势。我肯定诺玛基本持有同样观点。当然,诺玛的观点还得再加上一条——不被任何信息素影响的哨兵是最大的优势。”
“这不是他的最终目标,而是通向他最终目标的手段。”德比茨基非常明白,“他需要一支最强大的军队为他开路。”
这些,维拉斯早就想到了。他现在更危险地意识到,他在其中扮演的角色有可能超出他的想象——
虽然他个人从未加入诺玛的计划,但不被任何信息素影响基本等同于信息素相容度范围无限趋近于零,正好与信息素相容度范围极广是两个极端。
换句话来说,如果他的信息素样本被收集,就会被用在测试改造哨兵是否完全成功上。也可能更糟,根据他的信息素编码逆推相反的基因序列,再将其加入改造哨兵的基因组。
这想法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然而,已有伊热这样的先例,再加上冒不起这个风险,维拉斯宁愿把事情考虑成最坏,再提出最好的应对方案。“时间是不是到了?”
事实确实如此。因为就在他把目光放在那些代表行动队员的黑点上时,它们正好动了。两条队伍成夹角之势进发,四道代表着行迹掩护的白线在它们之前迷雾一般延展开来。
“全体待命。”德比茨基的命令同时响起,“一级战备状态。”
舰艇里没人再说话,只能听见仪表微弱而有规律的滴答声。维拉斯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同步传回的上百幅画面,默不作声地判断着形势——斯密茨和诺玛到底是什么关系?能否利用他们的罅隙,将这个劣势转换为优势?
在阿努比斯卫队行动前的半小时,斯密茨已经坐在了森塔核心的客厅里。这地方他熟门熟路,他甚至知道哪些小摆设有改变——没错,他的身体改造就是在这颗人造星球上完成的。
诺玛是他的养父,还帮他成功地提升了身体素质,但他现在不太耐烦。
一开始时,他确实是感激的。他比别人看得更远、跑得更快、跳得更高,而这些基本素质在生死一线的关键时刻总能救命。
但这只是开始。诺玛并不是个容易满足的人,否则也不会扶持海盗势力——吉安特人的秘密研究需要各种资源,不能从正规渠道获取,便只能通过某些不光彩也不合法的途径;海盗就是个好幌子。
出于这种目的,他被远派到苏尼翁角。他为诺玛获取基本资源,那些资源经过吉安特人的科技转化,有部分转移成正常资本,再返回供给研究以及海盗的开销。
科技对资源价值的加成是惊人的,这正是星际海盗过分富有的原因。
宝座之上的日子过得久了,斯密茨便对诺玛事无巨细的管理感到拘束。诚然,诺玛给了他足够的金钱和向导,但权力欲|望一旦膨胀起来,就不那么容易收回去了。
再敷衍这么一次,斯密茨心想。等回到苏尼翁角,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他相信这会儿,诺玛眼里只看得到刚登基的新皇,而他最好坐收渔翁之利……
“艾希利欧。”
斯密茨循声抬头。吉安特总督已经走进了客厅,平板的脸上一如既往地缺乏表情。“父亲。”他站起来迎接。
诺玛点点头,在不远的地方坐下来。“上次的问题,你打算亲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