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菁瑜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把人拽进了梁国公府。
冯老三赶着从车行租来的马车,带着从扬州来的十来个汉子,一头雾水的跟在梁国公府的车架后头,就见那辆朱轮华盖车一往无前的进了梁国公府的大门儿,冯老三在梁国公府的大门外怔怔的住了脚,正不知如何是好,一个身穿墨绿袍子,蓄着短须的大老爷匆匆转过影壁,竟将冯老三等人亲自安排在门上迎客的小茶房坐下。
有着青衣的小厮献了茶水,相互攀谈过后,冯老三才晓得这位老爷模样儿的男人竟然就是梁国公府的大总管霍升。
一府总管竟来接待自己这么个小人物,这样的礼遇同齐国公府的怠慢相比,简直就是天差地别。冯老三顿时受宠若惊,忙欠身奉承道:“原来是大总管当面,小人何德何能,竟累得大总管亲自相陪。”
“我们七姑娘同沈姑娘一见如故,特地吩咐要好生招待着。我们梁国公府上上下下,也都对贵主仆的救人事迹有所耳闻。着实钦佩不已。”霍升说着,忙礼让冯老三就坐,且命小厮预备一桌客馔,好酒好菜的招待上来。
酒过三巡,才不着痕迹地打听起“沈桥”在江南的旧事。
冯老三并不知道霍升心下盘算,也不觉得沈桥之事有什么不能说的。当下措辞一回,开口说道:“若说起我们家这位姑娘,那可是真真儿的侠义心肠。打从南边起,就从拐子手里救了一批人。说句不怕霍爷您瞧不起的话,小人当初受生计所迫,着实做过些见不得人的行当。可到底跟我们家姑娘没有关系。自打我们姑娘接手了生意,咱们早不做那些损阴鸷的行当了。如若不然,这会子也不至于巴巴儿地到了京城。齐国公府瞧不起人,总以出身论英雄。这个我们不敢辩驳,可好歹我们姑娘也是他们府上的救命恩人罢?若是没有我们姑娘,只怕他们家的小孙子这会儿还不知道在天南海北呢!他们就这么辱没我家姑娘,怪不得人都说高门大户不易交。这齐国公府的做派,我今儿也算是见识了。这哪是救人的意思,分明是杀人还差不多!”
冯老三养了这么多年的瘦马,倒也见过些后宅阴私。不过像齐国公府这么黑白不分的,他也是头一次见。当下头疼的叹了口气,忍不住说道:“早知道这样,我当初就是冒着被我们姑娘胖揍一顿的风险,也不该让她去救人!”
霍升听着冯老三一番抱怨,险些笑出声来。忙轻咳一声遮掩过去,又开口问道:“听冯三爷的意思,你们姑娘竟是半路来了?”
“可不敢称爷!”冯老三慌忙摆手,语气谦卑的道:“大总管要是不嫌弃,就叫我一声冯老弟就是了。我是哪个排位上的人,当着您老金面,哪里敢称爷呢!”
霍升闻言,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倒是顺着冯老三的意思改了口,又亲自给霍升倒酒夹菜。两人顺着方才的话题聊下去,沈老三长叹一声:“要说起我们姑娘的身世际遇,真就是一句红颜薄命。也是从小儿被拐子拐来的,到如今也不知道家乡父母何处。后来就被拐子卖到了我那儿……我们姑娘生性刚强,况且一个女孩儿家,也不肯做瘦马的行当……就正正经经地做起了生意。”
冯老三这会子语焉不详,霍升倒是心知肚明,也不戳破这一层窗户纸。
就在霍升陪着冯老三吃酒这会子,胡菁瑜也当着众多长辈们的面儿邀功行赏。只听她一把黄鹂似的嗓音在花厅里叽叽喳喳,把齐国公府几房人口如何不着调,如何言语相讥态度轻慢的场面描述的详详尽尽,尤其强调了齐国公府老太君的险恶用心,又把自己如何见招拆招针锋相对的言辞重复了一遍,末了洋洋得意的笑道:“得亏今儿我去了,要不然姐姐定会吃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