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魁梧男人称作小赵的年轻人盖上后备箱,喜逐颜开道:“我有订阅杂志的习惯,在一期活动里中了一个头等奖,澳新一周游,正好去见识见识澳门赌场,就是请假有点心疼。”
魁梧男人微笑点头,转身走上楼梯。小赵和老婆启动车子,他们并没有对这位搬来小半年的邻居一直没什么印象,只知道沉默寡言,几乎不出门,也没见他带过朋友回家,最喜欢阅读惊悚小说的小赵老婆一开始还大胆揣测新邻居不是连环杀手就是精神病患者,不过相处久了,这个姓董的邻居还帮过他们修理热水器和空调,观其言行,跟恶人差了十万八千里。貌似木讷的健壮男人回到房间,从一箱泡面中拿出三包,打开电磁炉,煮面的空隙他回到客厅,突然双手撑地,腰杆一挺,做了个倒立靠墙,缩回一只手,仅用一只手支撑庞大身体的上下移动,手臂肌肉鼓胀,等到煮熟方便面才恢复正常站立姿势。
煮烂的三包泡面全部倒进一个大号碗,坐在一张椅子上,捧着碗斜望向阳台外对面一栋居民楼,连吃面条都有雷厉风行的风格,连汤汁都一滴不剩,洗刷完毕餐具后就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床上摆放有一只不符合他简约生活的精致皮箱,里头装了什么,充满神秘气息。耳朵一动,男人立刻悄无声息冲向客厅拿起一袋垃圾打开门,门外一个扛着一箱方便面的年轻人正打开邻居小赵家的房门,那人也看见走出门的男人,主动打招呼道:“我是赵晃的朋友,叫薄厉,单薄的薄,厉害的厉。小赵他去旅游,我帮着看房子。”
男人点点头,下楼倒垃圾。
青年关上房门,如雄壮男子一般煮了三包泡面,将就着填饱肚子,然后斜望向一个方位。
一天前。
魏端公在苏沪收藏领域是一尊出了名的大佛,已经出名到凡是在拍卖会上参与竞拍肯定无法成功得手的地步,因为收藏者都认他,都知道魏公公眼睛毒,从不打眼,魏端公一死国内前五的拍卖行就跑钟山高尔夫试图说服方婕将那些古董玩意拿去拍卖,只是方婕并没有这个意图。现在南京圈子都知道周惊蛰近年开始玩古董,玉石陶瓷字画家具一个不落,奈何哪个入门汉敢如此收藏,所以一开始都愿意把这位大美女当冤大头,匀一些高仿给她,被讹了不少钱,直到陈浮生出面,才没人敢随便忽悠周惊蛰,她最近到山水华门别墅书房狂补知识,终于选择陶瓷,跟人四方打探有没有钧瓷。家有万贯,不值钧瓷一片。这是早年的说法,但放在当下钧瓷仍然是众多收藏家梦寐以求的珍品。
周惊蛰想要钧瓷,不再试图去拍卖行或者古玩市场捡漏,她吃过几次大亏挨过陈浮生教训后也知道以她的眼光和运气很难弄到好东西,只能不太甘心地托在拍卖行做事的熟人打听门路,这些个真正的行家知道陈浮生的能量和手腕,办事尽心尽职,还真让周惊蛰搞到几件不错的明青花和雍正粉彩,其中一件明永乐年间的青花瑞兽纹蛐蛐罐一进一出就让周惊蛰进账净赚40多万,那可就是一部奥迪a4。前两天一个拍卖公司的熟人说有个高人要出手两件好东西,问周惊蛰敢不敢收,还说东西百分之百是真,就是价钱贵了点,搞不好就要八位数,周惊蛰算了算手头上闲钱,几个账户加起来在1400万,应该能拿下。
最终周惊蛰约熟人和那个收藏者在索菲特酒店套房见面,那人一身儒雅学者风范,阴柔气质比魏公公多了几分温和,并不是一个锋芒旺盛的中年人,他带来两样东西,一件钧窑天青釉紫斑三潭印月,不过大头是一套精美绝伦的清雍正12釉菊瓣盘,尤其是后者,属于那类能让门外汉见了都叹为观止的绝品。
周惊蛰戴上手套,小心翼翼观赏那件钧窑,雀跃道:“有蚯蚓走泥纹,一定是真的。”
坐在对面喝一杯龙井茶的清雅中年男人微笑道:“在民国以前,有蚯蚓走泥纹是钧窑的铁证,不过现在不管用了,如今仿制手段也越来越高明。”
周惊蛰笑道:“第一次碰到你这样的卖家,以前我见到的人一个劲夸自己东西如何稀罕,生怕我不当真。”
男人喝了口茶,笑道:“是匀给你。”
周惊蛰轻轻放下钧瓷盘子,歉意道:“我才初入行,见笑了。”
男人对周惊蛰的唐突不以为意,和煦道:“这盘子是我听说周小姐喜欢钧瓷,才特意拿出来。如果能谈成,就当见面礼。今天主要是想要跟周小姐说一下这套清雍正12釉菊瓣盘,东西绝对假不了,放到任何一家省博物馆都是镇馆之宝,当之无愧的国宝,祖上传下来的,如果不是手头上资金周转不灵,也不舍得拿出来。”
周惊蛰细细打量其中一枚胭脂紫菊瓣盘,如痴如醉。
男人低头吹了吹茶,平静道:“关于这12色菊瓣盘,《养心殿造办处档案》有文献记载,现在去查,也能查到。燕京博物馆也藏有一套,那是唯一一套现世的12釉菊瓣盘。”
周惊蛰惊艳感叹道:“这么漂亮的好东西,花多少钱都值得啊。”
中年人抬起头,示意周惊蛰那位在拍卖行靠眼力混饭吃的熟人出去,然后盯着只顾欣赏菊瓣盘的成熟美女,男人眼中难能可贵地不夹杂情欲色彩,只是颇为腹黑的玩味,道:“周小姐,如果能帮我办一件事情,除了钧瓷盘子,和这套价值连城的菊瓣盘,最后外加一条人命,我马仙佛一起双手奉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