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启明剑眉微皱,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谢昭琳,又问了第二遍:“这是你自己做的?”
会客室里一片寂静,恰好有一阵难得的风吹过,把开启的雕花木窗吹得咯吱咯吱地响,同时也带倒了那瓶还没有塞上塞子的“柏林少女”,霎时,香水洒在了桌案上,一种独特的香气四溢开来。
这种香气自然也飘到了谢雪琳等人的鼻子里。谢雪琳自问不是很懂香,只要好闻便行,但这次,她也觉得这香有哪里不一样。
宛如松柏林间弥漫的自然之气,然后一束阳光穿透过来,驱散了绿意的森冷,而站立在那光束之下的是一个面目朦胧的少女。
这是一种新奇而从未有过的体验,她不禁惊喜地睁大了一双妙目,觉得胜利在望。
相比于谢雪琳等人的惊喜,裴启明的神色却十分复杂。他不是第一次闻到这种味道,却对这种奇特的香气记忆犹新,以至于脑海中到现在还深深刻着那松柏林中的清丽少女。
所不同的是,他自动替换的那张脸的主人已经不在了。
“这真的是你制的吗?!”第三遍了,语气也是越来越急躁。
谢昭琳不明白裴启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却能够懂得他的意思。不就是不相信吗?该不会还怀疑她是事先找人做好再带来的吧?
一股莫名的被羞辱的感觉涌了上来,谢昭琳听到自己出口的声音不再是那么温柔绵软,而是带着一股寒冷与凌厉:“那裴公子如何认为,难不成是我自己找人制好带来的吗?!”
自己的劳动成果被人质疑,这是谢昭琳为数不多的难以忍受的地方。
听了谢昭琳的反问,裴启明没有否认,无疑就是证实了她的猜测。他用一双深邃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她,仿佛是要等她自己主动承认。
顿时,一股酸涩涌上了眼眶,谢昭琳忍住想哭的冲动,继续为自己辩解:“既然如此,公子说说我又是怎么会知道你要出这个题目的呢?刚刚的作品我没有跑题吧?”
那很简单,你带了好多香水过来,正好运气不错被你撞见了。裴启明本想这样对答,但看到谢昭琳发红的眼眶,不知怎的竟然有些说不出口。
这个女孩子比他初见时又瘦了一些,纤细的身躯包裹在宽大的衣裙里,现在看来很是楚楚可怜。
虽然裴启明对她的初印象是极不好的,他直到现在还认为谢昭琳在游春会上的胡乱讲话,以及跌落水中让人来救都是有意为之,其心机之深让人厌恶。
包括后来对丫鬟绿莺也是,竟直言自己有意于她,非把两人绑在一起,让外人误会,那以后说不定他就要为了这姑娘的名声而负责任了。
可是今天的事,他也承认自己似乎是有些过分了。如果说谢昭琳会出现在这里还能尚且被他解释为跟踪自己献殷勤。那之后的事又该怎么说呢?
准备多种香水的想法实在太过可笑,况且他也清楚那名为“柏林少女”的香水基本不可能还有谁会制了。
所以他才会如此激动,如此难以置信,不能接受另一个会制这种香的人居然是他极为讨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