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牧雪甚至觉得自己不用刺他,雷加也活不了太久时间了。她颓丧的坐到地上,茫茫然不知所措。
前一刻,她还认为雷加可能是邪恶的龙脉教派成员,她在自己的村子里听闻过许多关于龙脉教派的邪恶言行,作为一名一心想成为圣光姊妹会女魔法师的人,她自然是非常警惕会魔法的男人,可现在,雷加之所以弄成这样,全都是为了保护她。
她觉得,雷加虽然古怪、冷酷,却绝非邪恶之人。
这都是她的错。千牧雪心想,如果当时她能勇敢一些,果断一些,雷加就不至于弄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她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决定不管雷加是什么身份,她都不能让他这样不明不白的死掉。她将颤抖的双手放置在雷加的胸膛之上,开始施展治愈之术。
她从来没有治愈过“人类”,那是只有真正魔法师才能学到的技能,而她所拥有的魔法技能,完全是自己领悟的。为了救雷加,她愿意冒着丧失魔法灵性的危险去尝试一下。
她默默将体内的魔法导引到双手上,一道淡的几乎看不清的金色光晕,将她的手掌包裹了起来。她发现自己的手指仍在颤抖,她觉得手指仿佛不属于自己,虽然只有片刻,但她却感觉似乎过了整整一年。
当治愈术顺着她的指尖作用于雷加身体的时候,她的心里浮现出莫名的冷静和超然。尽管做出这个决定很艰难,但一旦开始实施,千牧雪就觉得没有什么能够阻止她的了。
翼手龙的黑色血液在千牧雪的皮肤上凝结。千牧雪感觉到仿佛有百万根毒刺扎进了她的身体。那些毒刺并不致命,但却奇痒无比,她好想把手抽回来,狠狠的挠上几下。
但她不能。她不能因为任何原因中断对雷加的治疗。即使是那只死的不能再死的翼手龙重新站起来,她也不会改变这一想法。
刺痒感攀上她的手指,穿过她的手臂,直入胸腔。当这种感觉长驱而上,越过脖颈,钻入她的大脑之时,她突然感觉到筋疲力尽,昏昏欲睡。
她的身体变得遥远而无力,但她仍坚持着,直到听到从雷加嘴里吐出一声轻微的喘息。
成功了…她成功的施放了治愈术
千牧雪终于松弛了下来,一股鲜明的眩晕感旋转着穿过了她的身体。她伏在雷加胸膛上,昏了过去。
等千牧雪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
她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堆于枯的树叶上,身上还披着一片从翼手龙翅膀上切下来的膜翼。膜翼很温暖,但一想到恐怖的翼手龙,千牧雪还是忍不住尖叫一声,从枯叶堆里蹦了起来。
雷加抬起一边的眉毛,脸上浮现出一道令人恼火的浅笑。“你醒了。”
千牧雪摸出手边的小猎刀,双眼中跳动着危险的火花,“说,你是不是龙脉教派的人?”这个问题,她一定要搞清楚。
“不是,我之所以受伤,完全是龙脉教派的一名魔法师造成了,我与龙脉教派不共戴天。”雷加平静的看着她。
千牧雪并不像她哥哥那样善于运用凶狠的目光,但她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很凶恶,她扬起下巴,凝视着雷加黑色的双眼,“真的吗?”
“真的。”雷加望向千牧雪的眼神非常直接。经过千牧雪的治疗,他的体力已经有所恢复,但脸色依旧苍白。
千牧雪松了口气,“好吧,我相信你。”她不是一个合格的拷问者,但她能够从雷加的眼神中看出,他绝对不会做伤害她的事情。
“你怎么会知道龙脉教派?”雷加反问道。
“听村子里人说,龙脉教派的法师在二十多年前,曾经来过这里搜索,害的村子鸡犬不宁。”
千牧雪收起了小猎刀,但随即又“呀”的一声叫了起来,“我们要赶紧出发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今天中午之前,哥哥的狩猎队就会回到村子。我不能让他担心我。”她往前迈了一步,却差点摔倒在地,昨天的治愈术耗费了她太多的精力。
雷加一把扶住千牧雪,“往哪边走?”
千牧雪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红,好在她的红发替她遮挡住了尴尬。“往东边走。东边是我住的村子。西边是光落镇。我们的村子本来属于光落镇,但后来…从光落镇分离出去了。”
雷加“噢”了一声,扶着千牧雪朝东方走去。千牧雪的话明显有耐人寻味的隐情,但雷加并不关心村子和光落镇之间的恩怨,他只想快点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然后开始规划如何建立属于自己的领地。
一路上,千牧雪兴奋的为雷加讲述着村子里的奇闻轶事,从村头的哈姆家讲到了村尾的费瑞克家,雷加只是静静的听着,千牧雪自己却笑的前仰后合。
穿过一片低矮的树丛之后,千牧雪抢先一步跳了出去,她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农舍说道:“看,那就是哈姆家,哈姆夫人是做苹果派的行家,我保证你一定会喜欢吃的。”
没等雷加回答,千牧雪就高喊着“哈姆夫人”的名字朝农舍跑去。
雷加皱了下眉头,盯着眼前这座死气沉沉的村庄,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儿,却又一时说不上什么来。
千牧雪一把推开了哈姆夫人家的大门,笑容立刻僵在她的脸上。
她看到了血——墙壁上、桌椅上、地板上、灯罩上——
满屋子都是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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