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后,陈小西开着自己的第五辆二手车,怀揣着工作签证,朝九晚五地穿梭在硅谷的路上,偶尔听到倡导献血的公益广告,却不想去献血了。
“我是一个很有志气的人。或者说,我是一个善于总结经验吸收教训的人。”他解释。
朱贝妮哈哈批判:“你是一个善于记仇的人。”
陈小西不以为意,乐陶陶地接着追忆。
一回国,每回看见献血车都会想起自己的小受挫史。外国人不要,自己人总不会拒绝吧。因为不曾献过,反倒成了遗憾。他说很想去圆自己的鲜血梦。
送走朱贝妮的这个晚上,恰巧没有什么大事。脑子里就趁机兴风作浪地鼓起去献血的风帆。然后,他就真的献血了。
“疼吗?”
汗颜,朱贝妮也没有献过血。
陈小西说验血型扎的一针要比抽血还痛。他是AB血型,占比5%到10%的那拨人。陈小西热衷于成为少数人,简直痴迷到不分好坏、“只要是少数人就是好”的地步。
这有效弥补了扎针的痛。
陈小西问抽血的医生一天能遇到多少位AB血型,医生说每天十几个吧。如果医生说一天一两个吧,肯定能让他自豪地哈哈笑出声。
在陈小西抑扬顿挫的讲述中,朱贝妮的火车之夜真正降临了。
小娃娃入睡了,在壮汉压制下,朱师兄也闭上了嘴。
朱贝妮将被子往下巴处拉一拉,跟陈小西微信里道了晚安,合上眼睛养精蓄锐。
她以为此夜当难以入眠,没曾想,不多久便沉沉睡去。
许是因为今天够劳心伤神。
许是因为陈小西够温存坚定。
许是因为有朱师兄默默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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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朱贝妮在晨间亮光中醒来。
火车固定桌台上有一个大得抢眼的红苹果。
对面的年轻妈妈说,是上铺的好心叔叔留给朱贝妮的。原来朱师兄凌晨三点到站下了车。
朱贝妮逗着目不转睛盯着她看的小奶娃,要把苹果送给母子,别年轻妈妈婉拒:“他也给我们一个呢。我看见他就带俩苹果。他真是个好人啊。”
朱贝妮不禁微微笑,好人,的确很适合形容活得天真又认真的朱师兄呢。
火车到站。
朱爸爸买了站台票,在站台望眼欲穿等着接女儿。
朱贝妮脸庞深得老爸真传,到哪认识她爸爸的人都能一眼认出她是老爸的女儿。如此无甚大波折地长大,跟爸爸的关系也格外亲密。
这会儿见到,虽然她很不小了,温暖的抱抱总是少不了的。
朱爸爸一手拖着行李,一手挽着女儿,脸上掩不住开心的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