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午夜,北京永定门,官街,总理大臣官邸。
睡眼惺忪的内阁诸大臣聚集一堂,大多不知所措,面面相觑,狐疑的目光聚向长桌一端的总理杨正金。
“事出紧急,我长话短说,烦请诸位先听我说完,不要打岔。”
杨正金这番话一出,在座除了国防大臣胡克、内政兼文教大臣张志高及司法大臣莫宁三人,余皆肃然无声,如临大敌——显然他们都从杨正金的言语中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在此大敌当头,前线将士浴血奋战之际,有少数信仰不坚之军官,为妖言蒙蔽,一时冲动,企图在堂堂帝都游行举事,以压迫政府将建立在宪政基础上的战时体制转为彻底、长期的军部独裁体制。”
听到这里,会议厅内已是一片骚然,杨正金不得不故意咳嗽了几声,提醒大家安静。
“——幸好发现及时,奉皇上谕旨,我已下令内政部启动前期处置手段,同时决定中止总参谋长和陆军参谋长的职权,最高军令权暂且奉还皇上。现皇上已调可靠部队入京拱卫,诸位不必慌乱,今夜暂且在总理官邸将就,诸位家人,也必有妥善安排。”
“这是谋反!要严惩不贷!”
有人拍案怒吼。
还有人厉声质问:“这就是我们耗费亿万税金打造出来的帝**队?养狗是为了咬主人的嘛!有人要为此负责!”
持续的骚动中,长着一张黝黑马脸地工商民生大臣田正宏举手高叫:“请总理解释一下,总参谋长和陆军参谋长为什么要停职?他们究竟牵涉多深?还有。国防大臣是否有失察之责?”
杨正金早有准备,不慌不忙,坦坦然道:“停职,是皇上的意思,至于牵涉,至今没有证据。皇上说了,虽然相信两人必无牵涉。但失察之责不可不究,命他们停职反省。
至于国防大臣。虽必有失察之责。但皇上并未问罪。只说此事关键在于陆军思想教育,而教育总监本是陆军参谋长所兼,又说此事酝酿许久,总参各有力机关竟毫无察觉,所以要严责陆军参谋长与总参谋长,国防总部虽然也有用人不当之过,但原本就是遵循圣意所为,故不予追究。诸位若不信,很快就有皇上谕旨传到,一看便知。”
“大家都静一静。”遵循会议开始前刚刚达成的约定。张志高紧跟着跳出来镇场子,“现在不是追究谁该负责的时候,最危险的关头还没有过去,叛军随时可能打进城来,大家应该同心协力,在杨总理统领下,辅佐吾皇共度难关!”
“我的想法跟志高一样。”莫宁马上接过了棒子,“皇上正为诸位的安全操心。诸位就不要再给皇上添乱了。现在当务之急,是通过阁议。追认之前地紧急举措,让内政部紧急处置和军令权奉还这两件事合法化。”
“叛军……能有多少?”农林大臣孙文忐忑不安地插进来问道。
杨正金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按已经掌握的名单来看,对方在京畿周围最多可动用10万兵力,不过,要同时发动这..:地组织和通畅地联络渠道,皇上已下旨,命宪兵连夜搜捕名单中的主要头目,同时,内政部的特警队也已分头前往各军民通讯枢纽,抢占电报房、电话转接中心、广播电台和印刷厂……”
“如果部分叛军头目提前得到消息,突然进城,就算是一两万人的正规军,城内的宪兵和警察加起来也顶不住吧?”前总理、现任军需大臣战时经委会委员长马丰显然非常清楚军队与警察的区别。
杨正金听罢微微一笑,突然抬手喝道:“安静!都安静一下!”
众人愕然住嘴,目光又齐刷刷聚过来,都等着他发话。
杨正金却一言不发,抖抖肩起身,走近厅侧紧闭的维多利亚风格雕花大窗,徐徐向外推开。
“你们听——”
众人侧耳倾听,只要耳朵还没聋的,都能听到官街大道上那轰隆作响的引擎声与履带声……
新华宫,承宪厅二楼御书房——也就是皇帝专用办公室——里,一前一后走进两位军官,手捧军帽,一并朝书桌前换了一身洋装裙服的刘千桦单膝下跪。
“潘国臣,梁根生,你们来得很准时——快起来吧,赐座。”
“谢皇上——”
身着齐膝西洋礼服地男侍端放好铺有金丝绣锦坐垫的檀香木椅后,恭敬退出门外,厚重的包铜橡木门在潘梁两人身后徐徐关闭。
千桦眼看两人坐定,便提裙起身,双手扶起桌上的金琅咖啡壶,斟了两杯热乎乎香喷喷的咖啡。
“潘国臣,你的要加三块糖吧?”
潘国臣楞了一
啄米般连连点头。
“皇上怎么知道……”
千桦别有用心地眨眨眼:“镜子说的。”
潘国臣心口一颤:“镜子……女官长阁下还好吗?”
“不好,因为老了,嫁不出去了——梁根生地不加奶,对吧?”
梁根生腼腆地挠挠头:“让皇上费心了……”
“倒杯咖啡,有什么可费心的,倒是你们,今晚还长着呢,天亮之前,都得多费点心。”
说话间,带托碟地金欧瓷咖啡杯已经分别递到两人手上。
“怎么样?路上还顺利吧?”
两人不约而同点头称是。
“就是兵力太单薄了……皇城、内城九门,外城七门,突出城墙外地官街,还要解除城内一些部队的武装,光靠我们两个带来地兵,怎么分都不够。”梁根生担心道。
千桦也给自己倒了杯咖啡,斜倚在书桌前。小勺子在杯里轻轻搅动。
“梁根生,你守住这新华宫就行了,潘国臣留点预备队在皇城,主力据守官街,剩下的,自然有别人来做。”
潘国臣眼一亮:“顾英扬地人?”
“恩,还有杨正金、胡克的人——跟我先前预料的一样。马上就把刘百良他们抛弃了,丢车保帅。再明智不过。”
“那刘百良他们……”
千桦抿了口手中的咖啡。皱皱眉,又丢进去两块糖。
“刘百良服软了,不过我还不能完全相信他,没有让他打电话,我让虎豹营打扮成宪兵分头去抓人了,之前已经用语音合成通话的办法让各头目放松了警惕,加上深夜出击,应该问题不大。另外,鹰狼队以国安特别部队的身份出动,早就控制了京畿附近各军民通讯中心。警察也已经封锁城门和官街,巡逻城墙,尽可能截断对方的联络。过不了多久,内阁还会通过阁议,暂时向我奉还军令权,天亮之后,阁议公布。我就可以明正言顺直接指挥军队,不从者便是叛军。人人得而击之!”
说到这里。千桦放下咖啡杯,慵懒地理了理耳边地头发。叹气道:
“再不行,我就只好跟杨雨湘一起,开着那两部单兵机甲大开杀戒啦,杨雨湘现在就在我寝殿的地下待命,累了她一晚上,不会偷偷睡着了吧——”
潘国臣拍腿笑道:“原来两部机甲都没坏啊,连我们都被骗了,皇上就是皇上啊。”
梁根生身不动手动,表情淡然却惹人发笑地竖起大拇指:“杨雨湘地那部不是说过来地时候就被打碎了?看来这都是先帝布的局啊,高——真是高。”
千桦歪头一笑:“我的那部在乙巳京乱的时候跟叛乱的虎豹营打了一仗,隐身系统被打坏了,不过开起来冲阵还是没问题的……不到万不得已,我可不想让这种东西被满城的老百姓围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