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梁图的就是一个吉庆,自然需要一切顺利,可现在……上梁遇到了麻烦!
这可是普纳尔谷乃至北美东海岸最好的掌墨木匠师傅亲自在上梁啊!
这几十年来,秦木匠为北美东海岸多少华人盖过房子上过梁,好像一切都很顺,人家住进去后发财的发财、当官的当官,宅宁子孙旺,家和万事兴,怎么轮到俺老陈家,就哑火了呢……
陈四爷布满皱纹的老脸上,阴晴不定,着实不好看,而围观人群也开始叽叽喳喳说起闲话来,更让陈家人脸上挂不住。
上梁不过就是一个仪式,梁木大小长短和房架开槽的尺寸木匠事先都已准备周全,只待走个过场,由木匠当着房主和亲戚朋友的面上梁,把梁木卡进去,便代表着房子的“硬件”部分建造完毕,只待后期铺茅盖瓦、做门窗家具了。
而枫条和桐子遵师傅之命事先已经检查过多次、本以为万无一失,哪里会想到在这关头出这码子事,梁木尺寸和开槽大小完全符合,却就是卡不进去!
“老二老三,出啥事了?”站在另一根檩木上的秦绍楠喊道,作为掌墨师傅、老木匠,他此时自然还摒得住气。
“师傅,梁木上不正……”桐子哭丧着一张脸,向师傅答道。
“老二过来,帮我端着神位!”秦绍楠向枫条喊道,枫条放下梁木,走过去帮师傅端起神位,秦绍楠走过来仔细看了看梁木卡槽,没什么问题。
木匠的家伙事都是随身携带的,秦绍楠再用刨子在房架上刨了一阵,又在梁木上弹了三线墨斗,诸多忙活后,和桐子抬起梁木正位,却依旧卡不进去。
邪了门了,明明尺寸开槽都完美匹配的梁木,就是放不进去!
好似冥冥中有一双手,使劲抓住这根梁木,不让它卡进位——不许这幢新房完成上梁!
秦绍楠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放下梁木,在房架上站起身来,仔细打量起整幢新房的木架。
自1948年从华夏巴蜀之地来到美国,半个世纪过去了,这个在北美大陆首屈一指的华人老木匠意识到,今天碰到“磨斧魎”(又称“磨斧梁”)了。
“秦师傅,这可是咋回事?俺这上梁是不成了还是咋地?你可是这方圆附近最好的木匠啊,怎么连你……”一口山东话的陈四爷在房架下大声嚷嚷起来。
“磨斧魎!”秦绍楠冲陈四爷大喊一声。
“摸父娘?!”
不但陈家一家人,连人群中的厉凌听来也是大异。
“三师兄,你应该精通鲁班术,难道你还没看出来,你加持的这鲁班法局中,有异煞在破局么……”厉凌在心底吟念着这句话。
围观者这么多,三师兄又远在房架上,厉凌此时也只能暗自为三师兄打气,在他看来,三师兄应该能想到破煞的办法。
“四爷,你这屋基是别人帮你找的,我也没话说。今天给你上梁,我碰到‘磨斧魎’了!”秦绍楠在房架上对陈四爷大声说道,“你现在找人去看看,你家两代以上的祖坟,是不是垮塌了?”
“咋可能呢?我们早上一家人还到我爹、我爷爷坟前去上过香呢,咱家祖坟好好的!”陈四爷答道。普纳尔谷位于纽约州东北部的群山中,一百多年前,有华工去世后就直接葬在山岭里,所以陈家才在这里有祖坟。
秦绍楠听罢,思索一阵,又问道:“四爷,容我再问一句,你们家可有子孙晚辈对你不孝、甚至虐待你们二老——”
“嘿,老秦,你这话可是咋说的?!”陈四爷三个儿子在房架下跟着吼了起来,“老爹是咱最敬重最爱戴的亲人,你这话可说的有些过了!”
“秦师傅,这你别多心,我的儿女、孙子、重孙都对我孝顺的很,没你说的这事。”陈四爷也答道。
秦绍楠当即再问道:“那么,你们再想想,你们一家人有没有欺负过算命先生、叫花子这种事?四爷,我问的这些话,关系到这上梁顺不顺,我盖房子上梁,就讲究这些个!
“四爷你是知道我的,我老秦来到美国五十年了,这么多年,这东海岸多少华人老乡盖房子,我去掌墨上梁,从来没出过事,新房盖好后,他们住进去也都是家和人旺、安居乐业的,但今儿个,着实是邪的紧!”
陈四爷一家人听罢,当下回想起来,然后纷纷摇头,他一家人家大业大,向来又热衷公益慈善,何尝欺负过什么算命先生、甚至欺负一些要饭的人。
秦绍楠见他们否认了,心下一盘算,又想到了屋基,却又不好说出口,毕竟屋基不是自己找的。